黄咏瑶以研究为本的创作实践,着手于日常情境和介导意象中采撷复杂讯息,不懈地重塑既定观念及形式的限制,以其独特的一套解构方法,将资讯渐渐拆分、整理后找出它们之间微妙的连系。她认为微小的事物惯性运行时,便会成为我们自身存在的轨迹。(许晓枫)
“时间的河”参展作品
“我上传故我尚存”系列作品
《无所不在的文字》 热感纸、摘自小说 ‘以太’ 的字句(尺寸可变) 2018
《无所不在的文字》灵感源于科幻小说《以太》。该部科幻小说由中国作家张冉所写,内容以美国为背景。故事讲述在未来社会中,思想自由的市民只能以无声的手语表达所想,皆因监控无所不在。黄咏瑶将从书中摘取的字句印在数百张小纸上,并把部分文字划黑,由她来当起“操控者”。把故事背景的时间缩短和错位,将信息、反信息、操控和伪造的问题扩展到另一个层面,即为跨时代、跨历史和跨国度之上。
《无所不在的图像(无人商店)》 装置(2400张明信片,尺寸可变) 2021
《无所不在的图像》由1200张明信片组成,当中包括了三个类别的明信片:世界、人类和垃圾。全部图像以明信片呈现,以几何、严谨和有系统的方式整齐排列,以这些图像与当下信息和图像大爆炸对抗,以盼(不)可能理解当代的意义,以及其在物质和虚拟世界中的运作模式。为呈现澄净的成品,收集、隔离部分图像、降低和减少外界表征的动作成了艺术家重复的行为,唯矛盾仍接踵而来。通过将不相关的现实、下载或剪影相关联,将整体作品,特别是图像,放置于虚拟、现实和精神同步的时空中。
历年作品介绍
“我上传故我尚存”系列作品
“我上传故我尚存”系列探索有关人类存在、科技、信息、媒体、操控、个人数据、人工智能和机器之间的关系与相互影响。以研究、思考、运用直觉感悟和即兴创作,探寻社会和未来世界的敏感和主观认知,成为了黄咏瑶过去一年的思想重心。她漫游科幻小说、哲学、电影、录像和原始素材后,以展览的方式探讨物质和虚拟现实间的矛盾,以及其有形与无形、可触摸与不可触摸。不将艺术品视作任何形式的结论或学问,而是作为出发点,作为打开新思辩世界的大门。展览作品包括《无所不在的文字》、《无所不在的图像》、《无所不在的合成物》和《过去》。
《无所不在的合成物》 100个灯箱(尺寸可变) 20×13.5cm×100 2018
灯箱、沙子、木箱,来自书籍 、网页、 视频、个人想法的文字和引语
《无所不在的合成物(之二)》 橡胶线、灯箱、桌子、椅子(尺寸可变) 2018
《无所不在的合成物》的100个灯箱,漆黑中,一百个屏幕随机向人类提问:“你怎么知道你是人类?”、“你是真的吗?我是真的吗?” 甚至回答有关未来的迷思:未来将有“新的社会结构”、“新的经济模式”、“新的商业模式”和“新的公民身份”。作品引申现今热议的议题——人工智能和智能机器人,影射目前人类对自身身份和存在认知模糊而混沌的现实。
《过去》 2000盒二手磁带(尺寸可变) 2018至今
《过去》记录了黄咏瑶自出生日起计的2000日。过去变成了“容器”里的无用信息,并储存于一堆录音带之中, 其中一些更因技术更替而无法打开。但当中有信息终被一些机构、公司收集,以不断回访的方式去存取其内容,而这却远远超过信息最初所属者的存取能力。在《过去》的两旁挂有两个LED灯箱,上面无限重覆、 滚动着“我上传故我尚存”的中英字句。
今时今日,日常生活似乎开始透过Facebook、MySpace、YouTube、第二人生(Second Life)和Twitter等的当代参与型网络媒介存在、展示或自我沟通。日常生活成为一件艺术品,展品不再只是人工制品或物件。艺术活动现在是艺术家与他/她的公众分享每天的日常经历:我上传故我尚存。
外界的声音和文字一直在说我们需要改变,说我们的目标应该是改变现状,艺术亦然。可是,在我们的大时代里,改变已成现状。不断的改变是我们唯一的现实。因此,改变现状成为了改变变化。在这种情况下,质问自己以下问题似乎合情合理:所有这些改变如何改变了人类对自身存在的意识?此外,它将如何继续改变我们的日常生活、行为、习惯、我们的自我意识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我们与过去及未来的关系?语言和艺术作品会怎样干预这些过程?机器人索菲亚或Harmony会成为我们未来的同伴吗?机器人能够回答我们关于未来的问题吗?我们可以怎样回访我们的过去?谁会拥有我们的过去?并且,以什么为目的?(沙海花)
“回忆终究是快乐的”系列作品
《在赌场工作的人家庭不会幸福》 羊毛地毡 300×175cm 2020
《我、爸爸、妈妈和姐姐》(局部) 羊毛地毡 300×175cm 2020
“回忆终究是快乐的”系列作品透过重访我的童年回忆,讲述了我从小到大在澳门生活时环境对我的影响, 并尝试去记录作为澳门人的一种生存状态和样本。我的父母在赌场工作,儿时回忆中父母总是用未知的语言,在工作中使用的特定术语互相交谈,这构成了我童年时对语言的初步理解。
几幅地毯作品的图案采用了我童年时的照片,而照片中的颜色被转换成澳门不同赌场中地毯的颜色组合。内华达大学拉斯维加斯分校赌博研究中心主任Dave Schwartz曾经提及:“赌场地毯被认为是故意制造坏品味的一种心理应用,以某种方式鼓励人们赌博。”赌场中用作装饰、心理应用和其他实际用途的地毯,形成了一种特定的、迷幻的心理图案和形态,这种形态同时亦令我想起澳门的形象:某程度上十分昂贵,但在另一角度来看却是廉价的,有时隐晦但有时嘈杂,有时引人注目但却总被忽视......地毯制造中有一项技术“剃剪”(Shear),即是将不均匀长度的纱线切割成均等的纱线长度,以使地毯表面平坦。“剃剪”在剑桥字典中还有另一种含义:“尤指草草地在一个人的头上极之贴近地剪在皮肤上的头发。”前者的含义,使我想起在澳门赌权开放后,澳门市民在社会发展中的主要职业选择变得相对狭窄和单一化。至2020年,赌博行业对比起其他行业的就业人数相对来说最多,赌博业就业人数约占澳门总劳动力的20.8%,约有超过 85,800人在该行业工作,这会给年轻一代带来什么影响?“剃剪”的另一个含义亦令我重新思考典型中国家庭童年教育的问题,就像是“草草地、极之贴近地在一个人的头上剃剪在皮肤上的头发”的比喻,这种做法大多数是为了使孩子们服从,并非真正地教育其如何成为一个人……
《我 #3》 合成纤维地毡 44×31cm×4 2020
从某种意义上说,“剃剪”(Shear)与我的成长十分相似,甚至影响我到至今......我的一名高中老师曾经在班上对我们说:“在赌场工作的人家庭不会幸福。”我记得我很困惑,回家后问妈妈,她否认了这一观点。随着我长大,我开始越来越多地想到这句话......通过翻阅我过往的照片,我学会了事件的细微之处如何影响一个人的塑造,并重新思考记忆及其转变的过程,以及我如何在不同时间下,以不同的方式看待过往记忆。而当我看越多过往的童年照片时,就越会被这些经历如何细微地影响了我所吸引住(即使我大部分时间都忘记了这些儿时记忆),这些影响就像繁复而花俏的赌场地毯一样隐晦而嘈杂。同时,我亦更多思考赌场工作如何影响着我的父母,以及他们如何影响我,从孩提时代一直到成年后微妙的影响和经历。
《妈妈》(局部) 绒布印刷 120×200cm 2020
通过使用我家庭成员过去所拍摄的照片,我像是在与年轻时的家人一起创作,这种创作方式成为我作为一个成人后,重新与家人取得连结的一种方式:我从他们的视角出发,更好地想像他们的观点,了解到他们不仅要成为父母,还要经历什么样的成长。跟过往我创作方式不一样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慢慢地了解到,我正在将创作实践作为一种认识自我的方式。透过这次经验,我接受了从小到大人们对赌场的偏见与歧视,也从而渐渐地面对了自我的痛苦与恐惧,通过翻阅家庭相册,再度观看我儿时的照片,我体会到我的童年终究是快乐的,或者,我愿意去这样看待这份回忆。
“混淆中的混淆”系列作品
创世纪(600个屏幕) 艺术微喷 124.7×290cm 2019
《创世纪(600个屏幕)》 由600个手机屏幕表面的照片记录(在黑屏上留下的指纹痕迹),以及零散的手机截图所组成,每个长方形是作者自己的手机屏幕的真实尺寸,以模仿生活中使用手机的刷屏姿势,在同一手机上“刷屏”、“清除”及“指纹痕迹累积”的不断循环的状态形成指纹痕迹,背景构图参照了米开朗基罗创作于西斯廷礼拜堂中的壁画《创世纪》(1508-1512年)。
“起初, 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创世纪》第一章
救世主(48个屏幕) 艺术微喷 62.3×46.3cm 2019
触控屏幕是人类接触外在和虚拟世界的一个媒介,透过人和机器的互动体验,将不同讯息互相传输、连接起来。当我们透过屏幕进入虚拟社群,我们在镜子的另一面重构着我们的身份,而这种重建是Sherry Turkle在其著作《虚拟化身》(Life On the Screen) 中提及的我们正在进行的文化工作。想像“混沌”是原始天堂与地球之间的“空间”,虚拟世界是真实世界的倒影、镜子,而屏幕作为其中的空间,反映着两个世界的双面镜子、状态。我们以自身的想像力尝试描绘另一个如天堂般的理想世界,而其与地球之间的连接是通过屏幕,也就是混沌的“空间”,屏幕上的触碰次数也可以作为混沌理论中的非周期性随机事件吗?若可以,这能被称为混沌故事中的混沌事件吗?
《无题(我看见自己看见我自己)》 投影仪、椅子(尺寸可变) 2015
《算法》 布面丙烯 150×100cm 2020
我们的日常习惯与“弱姿态”息息相关,如手指在电子屏幕上刷屏、拭擦,当微小的一个动作每天以惯性运行时,便成为了我们对自身认知、自我价值的一部分。当我们留在屏幕上的指纹的痕迹和油脂,被重覆的弱姿态一遍又一遍地拭擦与被拭擦,就像我们在互联网上的匿名和“隐形足迹”的状况,这到底是否会形成自我消除的状态?还是加强了自身存在的痕迹?
《人类的状况(靠近布利斯)》 松木、木板、电子屏幕(尺寸可变) 2015
《人类的状况 (靠近布利斯) 》引用同样受康德思想影响的画家雷内·马格列特的“人类的状况”系列,并以挪用和简约方式重新思考本体世界和虚拟网络的关系。作品中间的“窗户”是一个电子屏幕,上部分是Youtube用户Brett Sanders一个名为“Closer To You(靠近你)”的影片,下部分是美国摄影师Charles O ’Rear的摄影作品“Bliss(布利斯)”。布利斯是家喻户晓的Windows系统的桌面照,它的另外一个意思是极乐世界,而电脑屏幕就好像一个通往充满未知可能的极乐世界的通道。外形上来说, 它可以是一个“窗”, 但其终究只是一个电子屏幕,不是一个真正的“窗”。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它又可以是一个“窗”——因名字“Windows”所带来文字上的联想。那到底这是不是一个“窗”?
《姿态不断重复,习惯始终如一》 数码印布 27.4×1.6m 2017
“艺术性的活动如今已经变成了这样一种东西: 艺术家与他的观众分享最普通的日常经验……成为艺术家不再是一种独特的命运,而是去进行一种每日实践——一种弱的实践,一种弱姿态。然而为了维持这种弱的,每日生活层面的艺术,人们就必须要不断地重复艺术的减法,去抵制那些强的图像,去摆脱那长久作为强图像交换场所的现状。”
——Boris Groys《弱普遍主义》
“弱姿态的重复”与日常习惯的重复性息息相关,微小的一个动作、一个姿态,当它每天以惯性运行时,便组成和反映了我们自身身份的一部份。当我们累积更多时间在做同一件事的时候,它对我们的认知、自我价值、身份和身体的影响力有可能远超我们预期。在展场中间的装置作品当中,包括了节奏和纪律的时间概念。回应Groys提到的“弱姿态”和“时间压缩”,《姿态不断重复,习惯始终如一》探讨个人身份和数字屏幕之间的关系,同时亦讲述在日常习惯中,作为一个使用者,自身如何受到电子屏幕影响。整个作品由600张以上,均以不同组合合拼的数码扫描影像所组成,这些影像是通过扫描十根手指所得出来的,尝试不停地重复在扫描仪的屏幕上水平滑动——以记录和模仿使用电子屏幕的时间,制造出看似一样,实际上却不一样的图像。在扫描屏幕上执行相同的手势,“练习”并迫使自己重新思考自身和虚拟身份之间的关系。留在屏幕上的指纹的痕迹和油脂被重覆的弱姿态一遍又一遍地擦拭与被擦拭,就像我们在互联网上的匿名和“隐形足迹”的状况,形成了自我消除的状态。
黄咏瑶
1993年出生于澳门
2012-14年 澳洲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艺术学士学位
2015年 澳洲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艺术学学士学位(一流荣誉)
现生活、工作于澳门
个展(精选)
2020 回忆终究是快乐的,后牛房实验场,澳门
2019 混淆中的混淆 II:混沌,澳门1844摄影艺术空间,澳门
2018 我上传故我尚存,东方基金会,澳门
2017 混淆中的混淆 I,牛房仓库,澳门
群展(精选)
2020
ARTFEM国际女艺术家澳门双年展,市政牧场旧址(牛房),澳门,中国
2019
第三届深圳当代艺术双年展,海上世界文化艺术中心,深圳,中国
「羽翼之桥」葡萄牙-中国当代艺术联展,葡萄牙驻澳门及香港总领事官邸画廊,澳门,中国
「维度与元素」粤港澳大湾区新锐女性当代艺术作品展,罗湖美术馆,深圳,中国
2018
港澳视觉艺术双年展,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杭州浙江美术馆,敦煌国际会展中心,中国
「贯穿」中国与葡语国家艺术年展,澳门德晋艺术花园,澳门,中国
第一届国际女艺术家澳门双年展,澳门艺术博物馆,澳门,中国
2017
青年艺术100,今日美术馆,北京,中国
Encroachment,Lightwell,RMIT,墨尔本,澳洲
2016
青年艺术100,全国农业展览馆,北京,中国
2015
Lightscape Project,Rodda Lane & Melbourne Central,墨尔本,澳洲
Exploration 15,Flinders Lane Gallery,墨尔本,澳洲
2013
Text, Lies & Videotapes,First Site Gallery,墨尔本,澳洲
奖项/资助
2019 东方基金会艺术奖-大奖
2018 澳门视觉艺术联展-优秀作品奖
2016 RMIT Vice Chancellor’s List Award for Academic Excellence
2015 澳洲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 (个人) 项目资助